21岁的大学生魏则西患滑膜肉瘤病逝一事持续发酵。除了百度竞价搜索，“莆田系”医院也被列为“则西之死”的“幕后黑手”之一。
医院医院外包诊室给“莆田系”民营机构。该医院肿瘤生物中心的技术合作伙伴是上海柯莱逊生物技术有限公司，其老板是莆田人士陈新贤和陈新喜兄弟。
医院还没有回应资质问题。国家卫生计生委、中央军委后勤保障部卫生局、武警部队后勤部卫生局联合对武医院进行调查。
“莆田系”，这个被贴满了小广告、性病、不孕医院群体，已医院的80%市场。他们医院，但似乎也无法摆脱“游医”的原罪。
一、一张皮肤病药方发家莆田系的发家模式可以归纳为：皮肤病——性病——医院——医院。
最初的最初，是从一张治疗疥疮（螨虫）的偏方起家的。
图为陈德良来源：中国企业家网
今年64岁的陈德良被称为“祖师爷”，他发现一张治皮肤病的偏方，从此单干。“用硝酸化水银，十几个小时后，水银变成水，再加上醋，一擦就好了。”
陈德良带着他的弟子开始“跑江湖”，拿偏方治病。
他的侄子詹国团（医院四大家族领头人之一）回忆称：“我们全国都走遍了，最南的地方跑到海南岛，最北的地方跑到哈尔滨、木兰、佳木斯、齐齐哈尔。到一个地方，住旅馆，贴电线杆。政府不抓，做一年两年也有，政府抓，几天就被赶走了也有。”
70年代末80年代初，他们一年能赚几千块钱，随后就把注意力转向了其它科目，比如性病市场。
“因为性病这东西不敢声张，医院实名登记，而且哪怕治坏了，也认个倒霉，不会跟别人说，所以他们能从里面发财”，一位莆田当地人如此解释。
90年后期，莆田人已经不在旅馆看病开方了，他们医院的科室，投资药厂、投资医药器械。
当时的“打假英雄”王海调查詹国团和“黑医院”，“年，我们在打一种假药。那种药在药店里买不到，不零售，医院有卖，必须在那儿就诊才给开。我们就安排人去就诊，大概派了五六个，结果都有病，性病、淋病、尿道炎什么的。我们很害怕，马医院去复诊，都没问题。我们就发现了医疗诈骗问题，医院。”
年，国务院发布指导意见，政府的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不得与其他组织合作营利性的“科室”、“病区”、“项目”。年，承包科室被卫生部列入严打之列。
医院后，莆系资本很快找到了第二条路：医院。上述禁令中允许，医院如果经批准，可转为独立法人单位。
直至今日，医院中最常见的仍是男科、妇科、不孕不育。同时，也发展出了整形美容、牙科、眼科和高端产科等更多科目。
二、靠广告还是靠疗效？梳理莆田系的发家史，也是一个与广告共兴的历史。
莆田人治疗皮肤病和性病时，他们在电线杆和墙上贴小广告。
詹国团自称是第一个做电视广告的人，他回忆：“当时做电视广告、广播电台广告，就有了好像代表政府一样的公信力，这个道理傻瓜都知道。但贴电线杆只是自己刷刷写写，没有多少本钱，做电视成本高啊。我觉得你投的越多回报不就越多吗?公信力不就越高吗?第一个电视广告是在连云港电视台做的，电视连续剧的插播，一千多块钱，相当于当时我十几天的收入。到处贴电线杆，累得半死，一天也来不了几个人，稀稀拉拉的，做了电视广告，人就排队了，看不完了。电视连续剧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下来，播广告，就不得了了。”
他直言：莆田系跟广告分不开，“莆田医疗能活到今天，更多的还是靠商业炒作，靠媒体。”
曾有记医院从业人员的网络交流群，话题有：如何将切包皮和人流手术打入高校。
群成员们纷纷提出各种解决方案，有提出到校园内通过学生会关系作主题演讲，有人认为该到学校黑板报做几期关于人流的宣传；有人建议举办女生吹套子比赛，有人甚至建议将人流超市直接开到大学校园！
对于切包皮手术，他们认为毕业前后是男生做包皮手术的关键期，应集中在那段时间展开营销。最后，他们提出了一个认为可行也有噱头的营销方案：在学校展开毕业生篮球争霸赛，比赛的主题是“割个包皮，轻松上阵”，一语三关。
过了一天之后，喜欢动脑筋的莆田年轻人们又开始议论，医院广告怎么做最好。有人提议，还是一句话最管用，XX医院，医治无效退款。但有人追问，如果有患者真的因为无效而要求退款怎么办？有两个人作出了回答，一人建议用拖字决，迟迟不兑付承诺；第二人的应对策略更加绝：让患者开始第二疗程治疗，花更多的钱，如果不治，那就是病人的责任，不配合医生医治方案。
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莆田系医疗逐年加大在网络上的投入。
有媒体指出，莆田系在百度上投放了巨额的广告推广费用，占到百度广告收入总额的一半。百度年的广告总量是亿元，医院在百度上就做了亿元的广告。
对此，医院老板也有过不满，“辛苦一年最后算算多数给百度在打工。”
这是一张网络流传的莆田系行业协会的通知，他们试图内部统一竞价，达成价格同盟，但最终不了了之。
除了相关部门尚在调查的竞价搜索，百度疾病类贴吧买卖一度引发争议，并在今年年初尘埃落定。
年，“血友病吧”原第二大吧主“蚂蚁菜”控诉称：百度将这个血友病交流的论坛给“卖”了，而且还是卖给涉嫌违法行医的人员。
有媒体爆料，不仅是血友病吧，不孕不育吧、高血压吧等疾病患者交流的贴吧，很多都被百度以这样那样的方式“承包”给医院（大多都是莆田系），以及打擦边球的保健机构。
被卖的贴吧里也充斥着各种“祖传秘方专治”、“祖传老中医”、“彻底根治，永不复发”字样的医疗广告帖，甚至还有医托、医骗等。
最终，百度贴吧正式宣布所有病种类吧全面停止商业合作，只对权威公益组织开放。
三、是病人还是“猎物”？早医院时，医院的医疗模式，“他们的方法很简单：通过广告，把消费者忽悠过来。忽悠来以后，他把没病的看成有病，有病的过度治疗。正常的药，消费者可以去药店比价，不好骗，所以他医院的制剂。还有一些假医疗器械，甚“微创手术”，就是在皮肤上拉一个口，因为本来没病，实际上也没做手术。”
“骗钱上有几个技巧。一是所谓的医导，医院后就有一个人形影不离，跟导购一样，对你不停地洗脑、恐吓——你这个手术必须得做，立马签字、立马手术，要不然后果很严重——不给你独立思考和寻求亲朋好友支援的机会。同时通过医导跟病人沟通聊天，掌握病人的收入情况，看人下菜单，制定收费方案。一般一次五六百，要十次一个疗程才能好，骗个五六千。当时的收入比较低，现在就多了，骗五六万。”
有媒体记者通过某种途径拿到了一份名为《医院电话接诊技巧》(以乙肝为例)的文本，该接诊技巧旨在完成一个任务：就是让接线生接到电话后，医院来。
该文本应用了大量“心理学战术”，比如，“必要时可以炫耀一下医生，有时患者会冲着医生的名望而来，尤其是农村的。”“必要时吓唬患者，尤其是很在意自己的健康的人，睡觉、做饭、或干其他事情都小心谨慎的患者。”
《医生销售技巧10法》的资料则更为露骨。该资料开门见山地指出，“如果不去判断病人的支付能力，不灵活运用销售技巧，只一味追求营业额，无异于‘杀鸡取卵’。好的销售技巧是让顾客从被动付钱到主动付钱，好的销售技巧是平衡顾客满意度和经济效益的方法。销售技巧是在对病人的支付能力有一个大概判断后，循序渐进，逐渐加压的方法。”
医生要具备算账技巧：“当病人表现出对价格有疑虑，或对治疗比较迟疑时，医生就可用算账技巧。对于算账技巧，医护人员要注意主动使用，不要只在病人说出‘这么贵’才用。以凝固刀手术为例：‘虽然凝固刀手术费用是元，但手术后不需要耽误工作，不需要特别的营养护理，还不用冒手术风险，实际上要便宜多了。’‘这个药其实只比普通的药贵几十块钱，但疗效好得多，少请一天假都不止几十块钱了！’”
医生给病人开处方，不是根据病人病情实际需要，而是要根据病人的心理状态。资料称，“给病人开处方时，试探病人的反应，逐渐增加治疗方法和药品。例如：‘这个药给你多开两天，好不好？免得你再跑’。或者在病人整个治疗过程中，在复诊里逐渐增加压力，增加营业额。”
医生要在病人面前树立权威，还要学会“吓唬”病人。“在病人的心理中，病例的说服力很强，而且病人一般对自己的疾病比较紧张，担心自己的病太严重，当他听到其他人的病更重都能很快治好，病人治病的愿望、冲动以及对医生的信任感都会增强。案例对比法医生、护士都常用。当某些病人满不在乎想治不想治的时候，医生也可使用案例对比法来‘吓唬’一下病人。例如：‘上次有个病人，输液两天后，确定病情好转了许多，我告诉他要把七天的液输完，把感染彻底治愈比较好。结果他没听，一个星期后，感染又复发了，花的钱更多。’”
事实上，正是莆田系这种医疗推销模式，让他们饱受诟病，被很多人称作“不是看病，而是狩猎”。
四、洗刷不去的原罪？现在的“莆系”已经慢慢转变，他们巨资建立医院，都显示出“莆系”为以新面目示人做出的努力，他们创办高端品牌的连锁医疗机构，医院，获得JCI认证(世界公认的医疗服务最高标准认证)，得到主流资本的注资。
莆田系“四大家族”医院图谱。来源：南方周末
30年过去了，莆系积聚了巨量财富，也留下了短时间内难以洗刷的污名。何况他们中间有些人仍千方百计套用前辈们“捞金”的方案，这种“快速致富”的道路一日不堵，医院仍然摆脱不了他们的原罪。
编辑：栾红、周文超
来源：南方周末《“莆田系”：游医终医院八成都是他们的》、创业家《詹国团自述30年创业路》、瞭望东方周刊《医院洗不清的原罪？》、新浪微博、搜狐新闻、新京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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