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毒令人闻之色变,它到底是何方神圣?种种疑问困扰人类至今,几百年来人类不断与之斗智斗勇,仍没有将其完全降服,而它已经深深地影响了人类文明的进程。
争论
人类是一个喜欢记忆历史的物种,尤其是对那些有起始时刻的历史事件印象深刻,梅毒就是这样一种有“历史”的疾病,它不像其他一些疾病,一直伴随着人类祖先进入文明社会。在15世纪的最后10年,梅毒突然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几乎在一瞬间席卷欧亚大陆,给患病之人带来巨大的痛苦,仿佛基督降临审判世界,给人类造成莫名的恐慌。
时人斩钉截铁地认为年就是梅毒元年,是哥伦布把它连同玉米和其他美洲各种新奇的事物带回了欧洲,这一观点比较主流。也许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假设,但是后来者也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梅毒是旧大陆早已存在的疾病。两派各执一词,学界至今未有定论。
美洲起源说认为,翻阅欧亚大陆各个国家的所有古代文献均未找到任何关于梅毒的明确记载。类似的疾病症状虽然有所记载描述,但可能是麻疹、疥疮或其他疾病。而16世纪以来出版的相关书籍都一致认为这是一种新的疾病,以前从未遇见过。
从考古学上来看,如果能找到感染过梅毒的人类骸骨是非常有力的证据,只是目前还未在美洲大陆之外发现哥伦布时代之前被梅毒感染的尸骨。有考古学家检查了时间涵盖过去年,遍及全埃及,数目高达3万具古埃及人与努比亚人骸骨,都不曾发现在近代埃及之前,有过任何骨头或牙齿遭受梅毒损害的痕迹。
在近代之前,欧亚大陆各个族群之间交流已经十分广泛,如果感染梅毒,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但是目前尚未找到考古学上的直接证据。与此同时,在美洲大陆陆续挖掘出一些留有梅毒侵害痕迹的哥伦布时代之前的人类骸骨。以上种种,似乎足以判定梅毒源自于美洲新大陆。
而反对“哥伦布带回说”的人也给出了他们的假设,认为在年代之前梅毒就已经存在于旧世界,只是形式“温和”,直到年代,致病的有机体突变成致命的梅毒螺旋体,梅毒开始影响身体深层结构,才变成夺命杀手。它在世界各地其实早已普遍存在,只是由于气候、地理环境和文化等不同,表现出了不同的症状。
这一种假说认为,通常所说的梅毒属于性病型梅毒,还有一种非性病型梅毒,两者症状相似,在不同的地区叫法不一样,在热带地区称作雅司病,在中东称作贝杰病,在中美洲称作品他病,在澳大利亚称作痾金尼亚病。它们都可以称作密螺旋体疾病,因气候与文化各异,在不同地域以某种不同方式在人体表现出来。
该理论认为,在几千年前的热带非洲地区,人类就感染上密螺旋体病,因为这里气候潮湿炎热,所以病菌能在人类体表生存,表现为皮肤溃疡,可以通过皮肤接触传染。随着人类迁移到干燥温暖的地域,密螺旋体失去了之前潮湿炎热的生存环境,因此逐渐躲避到宿主体内,通过共用饮用水和吃饭的器皿等在儿童之间传播。
到了欧洲,生存条件又发生了改变,自14世纪文艺复兴以来,城市文明逐渐兴起,个人卫生变得较为讲究,餐具经过清洗,病原体的传播途径被大大剥夺。病原体为了生存只能进一步深入人体,钻进骨头、血管、神经系统,结果疾病找到了另外的传播方式,即成人之间的性传播方式,性病型梅毒从此现身。
此种说法似乎比较符合达尔文的进化论思想,只是这种进化应该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可是在15世纪的最后10年,众人都异口同声表示梅毒来得太突然了,有如晴天霹雳一般,因此不大符合常理。如果是基因突变呢?这种解释似乎更符合逻辑,不过由于年代过于久远,无法证实其真伪。
时至今日,梅毒起源依然是一个无头公案。梅毒在世界出现的时间点与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的时间大致重合,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令人高度怀疑梅毒起源于美洲。哥伦布抵达美洲新大陆给印第安人带去了麻疹、斑疹伤寒、百日咳、白喉和天花等致命性疾病,这些疾病杀死了数千万美洲土著,造成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种族灭绝。正所谓投桃报李,交流是双向的,因此,梅毒很可能是美洲对欧洲人的报复。
丢勒画作:《梅毒患者》(年)
溯源
最早的梅毒爆发是如何被记忆的?年哥伦布回到西班牙,也把梅毒带回来了欧洲,那时还没有大规模爆发,只作为一种地区性疾病存在。梅毒无法通过呼吸或蚊虫等方式传播,短时间内不会大规模爆发,但是一旦感染基数足够大,梅毒的感染就会呈现指数级增长。此时的梅毒就像一只蛰伏的猛兽,它在等待一个让自己扬名世界的契机,很快机会就来了。
年秋,法国瓦卢瓦王朝查理八世入侵意大利,年2月进攻那不勒斯。这支军队不仅仅是由法国人组成,还有来自西班牙、瑞士、日耳曼、英国、匈牙利、波兰等国的雇佣军,他们一路烧杀淫掠,最终由于西班牙派大军支援那不勒斯,才使得查理八世无功而返,在返回法国的路上又将烧杀淫掠重演了一遍。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些士兵患病了,很可能是感染的梅毒。不知是之前就流行于法国军队之中还是在进攻意大利的过程中被当地人传染,军队回到法国之后被法王解散,很多雇佣军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也把梅毒带了回去。年夏,梅毒身影出现在日耳曼地区,年抵达荷兰、英格兰、希腊地区,年出现在波兰、俄罗斯,年在印度现身,年抵达中国广州,年东传到日本。
每个国家都怪罪邻国将这种恶疾传入,俄罗斯称之为波兰人病,波兰人说是日耳曼人病,日耳曼人则称之为“西班牙痒”,法国人和意大利人互相指责,穆斯林怪罪基督徒,日本人则说是“唐疮”。伏尔泰称梅毒为西班牙人从新大陆采集的“第一枚果实”。
那么梅毒到底是如何引起的?在显微镜未发明之前,人类只能靠各种迷信去猜测。例如,16世纪的占星家把这种恶疾的起源归咎于年木星、土星和金星处于异常位置,因而产生出播撒整个宇宙的微细毒物,引起了欧洲可怕的瘟疫。直到今天,仍然有一些占星家坚持这样的观点,令人吊诡的是,此次新冠肺炎也有占星家认为是天文异象所致。
人类直到年才真正看见引起梅毒的罪魁祸首——苍白密螺旋体。年,柏林一位25岁的女性感觉皮肤有异状且伴有头痛,找到医生埃里希·霍夫曼医治,霍夫曼发现其外阴处长疮,遂取下一小块组织交给同事弗里茨·绍丁研究,绍丁在显微镜的帮助之下,首次发现一种苍白而扭曲的生物,命名为苍白密螺旋体。其后这两位医生又发现了十几起同样的案例,基本可以判定,它就是感染梅毒的病原体。
这种生物形状像蛇,长度和血红细胞的直径接近,大约在5到12微米之间,宽度是0.1至0.2微米,相当于人类头发丝直径的五百分之一,有8至12个整齐均匀的螺旋,两端稍微变细,以波浪起伏的方式不断地从显微镜载玻片的一端游到另一端。其活动方式有三种:以长轴快速旋转、前后运动以及横向弯曲运动。
梅毒螺旋体每30到33个小时分裂一次,至少在感染活跃期是如此,然后分裂速度减缓,也许6个月才一次。其在形态上不能与雅司病螺旋体及品他病螺旋体鉴别,对外界的抵抗力很弱,在人体外生存一般超不过1至2个小时,且梅毒螺旋体在体外不能被长时间培养,限制了人们对其深入研究。
有分子生物学家猜测,一亿年前在蟑螂密闭的肠子里,有许多螺旋体。甚至脑细胞互相沟通的轴突和树突,也是从螺旋体进化而来。也有人认为,螺旋体是几十万年前的腐生生物,寄生在死亡和腐败的物质上。大约在公元前年,螺旋体发现友善的寄主,在炎热的环境下,也许是在非洲,成为人类的寄生虫,可能是从小孩的伤口进入温暖潮湿的皮肤里。玫瑰红的疹子很快就传给村里其他小孩,然后传给其他村庄,最后传到全世界。这些都是后人的推测,真正的历史已不可考,但是其给人类带来的伤害却是真实的。
苍白密螺旋体
斗争
自梅毒降临人间以来,人类便使出浑身解数与之搏斗,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作为一种新产生的恶疾,最初欧洲人对其感到束手无策,产生了各种怪异的治疗方法,不少庸医把病人医死。如用烧红的烙铁把肿包烫焦,只是疾病没有去除,病人已被折磨的半死。还有类似巫术的方法,如用蜘蛛网和紫色的细绳覆盖溃烂的地方,或者是将煮沸的蚁巢与蚂蚁一起服用等等。
16世纪初,欧洲人从阿拉伯治疗皮肤病的水银软膏里找到了灵感,发明了水银治疗法。这种方法确实起到了效果,在接下来的三四百年里一直是最主要的治疗方法。但是治疗过程是痛苦的,医生通常把滚烫的水银擦在病人身上,或做成药膏贴在患处,或做成药丸吞服。更残酷的是蒸汽疗法,医生把患者关在特制的密封火炉里用水银熏蒸,有时长达一个月,这简直是一种酷刑。
特制的水银治疗桶
不幸的是,病人们在治疗梅毒的过程中,摄入太多这种有毒重金属,造成身体上的严重副作用,如新的溃疡、瘫痪、神经性厌食症、腹泻、牙齿松动等,很多人因此丧命。为了杀死病原体而造成了更严重的伤害,对当时的人类来说是多么绝望的一件事。其实人类如今在过度医疗上也面临同样的困境。
除了水银治疗法,欧洲还曾流行过用愈创木进行治疗,这种方法是从美洲印第安人那里学得的,这使一些人更加坚信梅毒来自美洲大陆。他们用水煎煮愈创木片,喝下之后身体会大量排汗,使一些病人感觉病毒随着汗液排出了体外。于是愈创木的价格被哄抬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愈创木的木屑被人一煮再煮,给那些喝不到或喝不起的人服用。与此同时,假的愈创木在市场泛滥,造成严重的混乱。更有甚者,患者把愈创木挂在教堂里当神物一样崇拜。
结果可想而知,愈创木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很多人因拖延治疗死去。因此人类必须想其他办法解除病痛,直至发现了苍白密螺旋体,医学家们才找到了打开梅毒之门的钥匙,尽量做到杀死病原体而不伤害宿主身体。年,德国免疫学家保罗·埃尔利希在进行第次修改有机砷化合物的分子时,成功地合成出治疗梅毒的新药剂,并将其命名为“”,即砷凡纳明。由于这项发现,埃尔利希被称为化学治疗的创始者。
砷凡纳明治疗早期梅毒效果不错,但是对于后期梅毒效果甚微,并且砷凡纳明治疗周期很长,副作用也让患者很难受。因此人类必须不断探索更好的治疗方法。年,英国细菌学家亚历山大·弗莱明发现青霉素具有神奇的抗菌作用,随后医生便尝试使用青霉素治疗梅毒,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使梅毒传染和流行明显下降。到了年,青霉素大量生产并成为治疗梅毒的主要药物。
自青霉素应用以后,之前所有治疗梅毒的方法逐渐被淘汰。目前有许多青霉素以外的抗生素用于治疗梅毒螺旋体,有红霉素类如阿奇霉素、罗红霉素、利君沙等;四环素类如强力霉素、土霉素、链霉素、多西环素、米诺环素等。近几年又试用头孢曲松、头孢噻肟钠等药物,临床上都收到了较好的效果。但是人类与梅毒的斗争远还没有结束,人类想彻底征服梅毒似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命运
钱钟书在《围城》中借主人公方鸿渐之口作了一段有趣的描述:“叔本华曾说近代欧洲文明的特点,第一是梅毒。鸦片和梅毒这两样东西虽然流毒无穷,可是也不能一概抹杀,鸦片引发了许多文学作品的产生,古代诗人向酒里找灵感,近代欧美诗人却从鸦片里得灵感。梅毒在遗传上产生白痴、疯狂和残疾,但据说也能刺激天才。”
相信当我们得知音乐家贝多芬、舒伯特、舒曼,画家梵高,哲学家尼采,文学家波德莱尔、福楼拜、莫泊桑、王尔德、乔伊斯、汤显祖,以及林肯、希特勒等天才和狂人,都很有可能是梅毒患者时,一定会大吃一惊。梅毒扼杀了许多天才,使他们承受了太多痛苦和疯狂,深深影响了他们的世界观和人格,也间接影响了人类的历史和文化。
例如我们熟知的音乐家贝多芬,他26岁时听力开始出现问题,到49岁已彻底失聪,这对于一个音乐家而言是致命打击。尽管历史常常试图掩盖真相,但有证据显示贝多芬是梅毒患者。梅毒专家曾深入审阅贝多芬的医学记录,发现其有高危险性行为,有医生根据其一些症状诊断出梅毒,许多医生同意这个诊断。
耳聋是二期梅毒比较典型的症状,损害了贝多芬的听觉神经,并进一步影响整个神经系统,其晚年经常有疯癫怪异的行为。令人意外的是,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创作出交响乐的巅峰之作——《第九交响曲》,或许是梅毒使其在创作时处于癫狂状态,进而创作出这部不朽的作品。
而享誉世界的法国著名文学家莫泊桑是少有的对自己感染梅毒供认不讳的名人,并且他还为此自豪。他曾在给友人的一封信中写道:“我得了梅毒!终于!真的是梅毒!不是不屑一顾的淋病、菜花之类的,是梅毒,弗朗西斯一世就是死于梅毒。雄伟的梅毒,纯粹简单;优美的梅毒……我得了梅毒……我觉得很骄傲,去他的布尔乔亚。哈利路亚,我得了梅毒,所以我再也不必担心被他人传染,和街上的妓女与荡妇干过之后,我跟他们说:‘我得了梅毒。’她们恐惧莫名,我则是大笑。”
莫泊桑这样的表述真是令人震惊,梅毒已经深入了他的神经系统,使其经常处于癫狂状态,产生各种幻觉。他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我的大脑走进了重重黑谷,茫茫然不知所以。黑谷一个接着一个,纵横交叉,又深又长,一进去就出不来……我头脑空空荡荡,忘了名字,忘了所有人的名字……”梅毒使他饱受折磨,在重病末期,多次选择自杀但均未成功。最终在年7月6日,他像一盏耗尽油的油灯那样熄灭了,终年43岁,死时嘴里还说着最后几个字“黑暗啊,黑暗。”一颗天才之星就此陨落。
莫泊桑
有学者提出希特勒很有可能也是梅毒患者,他雇用梅毒学家特奥·莫雷尔当他的私人医生,莫雷尔在日记中记载了希特勒许多梅毒的典型症状,如头晕目眩、胸闷气短、胸口疼痛、肠胃不适、颈部长满脓胞等等。希特勒在其《我的奋斗》一书中,用13页的篇幅来阐述德国根除梅毒的重要性。他在书中要求对抗梅毒,谴责以前的领导人没有对抗这种疾病,而如果不加以控制,只要几个世代就可能摧毁人种。并且他认为犹太人是最大的梅毒携带和传播群体,只有消灭犹太民族才能重获健康,抗击梅毒和消灭犹太人是整个日耳曼民族的任务。
到年,希特勒神经性梅毒晚期症状愈发明显,他不仅头发花白,腰弯背驼,左手抖得厉害,而且由于病毒不断地侵入中枢神经,他变得思维迟钝、反应迟缓,睡眠也出现严重障碍。因此,希特勒在处理战争事务时,变得愈发地不理智,只知道对前线的将帅指手画脚、大声吼叫,动辄撒职。这导致东线将领在苏联强大攻势面前,开始纷纷投降。与此同时,由于日益严重的睡眠障碍,希特勒的作息时间变得很不规律,当盟军在诺曼底登陆时,他正在睡大觉,没能及时组织反攻,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整个战局。
上帝似乎跟这些天才们开了一个玩笑,作为上帝宠儿,他们天赋异禀,自带各种光环,但是同时又让恶魔缠绕着他们,使他们不断与之做斗争,充满了悲伤、恐慌、无奈和痛苦。这是否也是对人类命运的预言,让我们意识到,在大自然面前,人类要心存敬畏之心,虔诚的低下高傲的头颅。
影响
不管梅毒如何起源,其随着西方近代殖民扩张传遍全球都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对每一个民族而言,这都是新的东西,在引进先进文化的同时,必然有糟粕伴行,这是各民族间交往的常态。与其说梅毒是自然的产物,不如说是现代文明的产物,同时又助推着现代文明向前发展。
梅毒和资本主义扩张产生于同一时代,两者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关联。马克斯·韦伯在论述西方近代资本主义精神的形成与发展时提出了“新教伦理”的观点,其核心思想是新教教徒的禁欲与勤勉工作,这种伦理有助于财富的积累,用于生产性设备的再投资,而非自我沉溺或是奢侈品消费。韦伯对资本主义经济兴起过程中非经济因素十分重视,认为新教入世禁欲主义伦理为资本主义企业家提供了一种心理驱动力和道德能量,从而成为现代理性资本主义兴起的精神动力,也是现代资本主义得以产生的重要条件之一。
新教教徒的禁欲思想一方面来自于基督教本身,另一方面源自于对梅毒泛滥的恐惧。梅毒对欧洲人的摧残使他们感觉这是一种原罪,是上帝对他们的惩罚。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利安一世颁布诏书,宣布梅毒是上帝对人类罪恶的惩罚。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梅毒推动了西方近代资本主义文明的发展。
参考资料:
01
[英]艾尔弗雷德·克罗斯比:《哥伦布大交换:年以后的生物影响和文化冲击》,郑明萱译,北京: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年。
02
[英]弗雷德里克·卡特赖特等:《疾病改变历史》,陈仲丹等译,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年。
03
[美]洛伊斯·玛格纳:《医学史》,刘学礼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年。
04
[美]德博拉·海登:《天才、狂人的梅毒之谜》,李振昌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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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徐腾宇(徐文)
排版/徐腾宇、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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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腾宇谢谢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