徂徕山里有一个池塘叫毛姑湾,为什么叫毛姑湾呢?话还得从头说起。
传说很早以前,柴汶河的南岸,毛老大有两个闺女,他盼儿入了迷,当他老婆生下第三个孩子仍然是个闺女的时候,毛老大那个气哎,孩子长到三、四岁还没给他起名字,人人叫她毛姑。
只说毛姑虽然父母都不喜欢她,但是从小聪明伶俐,甭管什么活,一点就会,一看就懂。到了十七、八岁上,就成了一个很俊的大姑娘,个子比她两个姐姐都高,体格上比两个姐姐还棒。来说媒的人挤破了大门,毛姑从来没放在心上。只是毛姑心里早就有底,她深深爱上了她家的长工小山子。小山子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憨厚老实,聪明能干。从打十岁进了毛家的大门,当了小扛活的。毛姑呢,因父母不喜欢她,天天叫她干些杂活,这样二人经常在一起。开始二人互相同情,天长日久,随着年年龄的增长,人大心开,在二人的心里,默默地埋下了爱情的种子,一个非你不娶,一个非你不嫁,只等秋后,小山子算清了这七、八年的帐,二人远走高飞,秘密完婚。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六月六的晚上,毛老大给毛姑许了亲,是东庄毛老大他姐家的儿子叫陈三郎。毛姑听说后急得几乎要死,好容易等到夜深人静,她悄悄地走出房门来到长工屋里,轻声叫起小山子,同他说了爹娘许亲之事。小山子听后,用试探的口气问:“我是个穷扛活的,你想怎么办?”毛姑说:“我早就同你说过了,活着是你的人,死了是你的鬼……”小山子说:“那好,咱这就走。”毛姑擦干眼泪,准备跟着小山子走出家门。这时,大门已上锁,二人来到南面墙跟前,墙又高,毛姑是一个小脚女人,怎么能上的去呢?小山子只好蹲下来让毛姑踩在自己的肩上,把毛姑托上墙头。让她先坐在墙上,自己下去后再把她托下去。就在小山子刚爬上墙的时候,毛家养的那几只讨厌的大黄狗却“汪汪”地叫起来,这一叫,守家护院的家丁狗腿子都拿着棍子边喊着“有贼了,捉贼呀!”边向这边围来,把小山子和毛姑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山子说:“快,你先下去!”毛姑说:“你快跑吧,叫他们逮住就没命了,我是俺娘的亲闺女,虎窝里反正不吃子。”说着就把小山子一推,小山子下了墙,毛姑哭着说:“快跑,一定要等我一辈子!”毛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狗腿子从墙上拉下来摔断了一根腿。狗腿子一看是毛姑,也都傻了眼,忙叫两个人抬着她去毛老大,其余的开门破锁追小山子去了。
小山子跑出去了有半里来路,就被他们追上了。一顿好打,打得他死去活来,皮开肉绽。眼看就要天亮了,几个狗腿子把他扔到河崖上就走了。等小山子醒来的时候,天已快晌午了,浑身痛得动也不能动,大叫了一声“毛姑”,就口吐鲜血,绝气而亡。
再说毛老大听说他的闺女被长工拐走了,这真是大逆不道,败坏了他家的门风,把他恨得不知怎么办好。摸过鞭子,狠狠地抽了几下,毛姑已经疼得昏过去了。就叫人把她扔在麦糠屋里。
毛姑在这麦糠屋里遭了大罪,浑身又痛又痒,狠心的爹娘,一天只给她两个煎饼,逼着她答应陈家的婚事,可是她心里还一个劲地想着小山子。十来天后,她摔断了的腿上慢慢地长满了蛆,浑身也长满了疥疮,痒得难受,开始光在身上,以后连头带脸全部长满。没有半月工夫,头发掉得一根也没有了,成了秃子。尽管如此,心里还是想着小山子,她哪里知道小山子已经死了呢?
毛老大看着毛姑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也真为难。弄死她吧,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晚上,老两口商量了商量就当没这个闺女,把她舍了算了。二人主意已定,当天夜里,毛老大就拿了几个煎饼,牵起毛姑,向徂徕山里走去。进了徂徕山,来到一个湾坑子跟前,毛老大把毛姑放在地就走了。
凉风一吹,毛姑慢慢地醒来,睁眼一看,月光明亮,四周是山,自己躺在一个湾坑子崖上,身边还有几个煎饼,她知道这是父母把她舍了,想想自己浑身是病,小山子又死活不知,就是活看自己这个样的又怎么和他成亲呢?爹娘又如此狠心,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哩。她想解自己的腰带去上吊,可是站不起来,想爬到湾坑里被淹死,身子动也不能动。急得她两眼光掉泪。
正在这时,听到有脚步声,毛姑强打着精神抬头一看,只见路上来了一个怪物,象只狗,又比狗大,象只狼,尾巴还向上翘着,拉着两只后腿向小湾坑跟前爬来。毛姑一看又惊又怕,最后一想快叫它把我吃了算了。可是这怪物来到离毛姑十来步的地方停下来,怎么爬也爬不动了,张着嘴光喘气。毛姑想,这怪物可能是饿了,反正我也不打算活着了,就把这煎饼给它吃了算了,也好让它有劲来吃我。毛姑使劲将两个煎饼扔了过去,正好落在那怪物的跟前。这怪物也真是饿极了,三口两口就将两个煎饼吃下去了。毛姑见怪物吃了煎饼,心想,该吃我了,就闭上眼睛,等着这怪物来吃。这怪物呢,吃了两个煎饼,身上有了劲,又慢慢地向湾坑爬来,一会儿爬到了水里,在水里打了滚,“忽”地窜上岸来,站在了毛姑跟前,朝着毛姑点了三点头,就一直向山里走去了。毛姑一看,想:这水莫非是宝水,这怪物怎么下去洗了洗,就长了精神了呢?我何不也试一试?于是她就爬到了水边上,把两只手伸到水里,刚洗了一洗,手立即好了,胳膊也有了劲。她便一下子爬进了水里,洗了个痛快。一会儿腿也好了,脸上、头上的疮疤眼看着往下掉,头上也长出了头发,顿时觉得浑身是劲,成了一个正常人。
天大明了,毛姑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手理着自己的头发,想着自己该怎么办?毛姑想:回家吧,父母太狠心,饶不了自己,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能回家;找小山子吧,又不知他在何处。毛姑心里难过,不觉掉下眼泪来。
正哭着,忽然,有人喊“毛姑、毛姑,你不用伤心,我来了”。毛姑抬头一看,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妈妈站在自己跟前。问毛姑:“你在这里哭的么?”毛姑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老妈妈说:“那你就甭回家了。”用手往东一指:“你就在那个山洞里住吧”。毛姑向东一看,果然有小山洞。又一看,这老妈妈早没影了。毛姑思衬,都说老奶奶在穷人危难的时候会显灵,也许这就是泰山老奶奶吧。
毛姑想的不错,这正是碧霞元君——泰山老奶奶。昨天夜里那个怪物,原来是泰山老奶奶救养的一只神犬,因出来游玩,被打断了双腿,想在这小宝湾里洗洗,因饿得走不动,多亏毛姑的两个煎饼,救了它一命,回去后给老奶奶一说,老奶奶就特地赶来了,她要收毛姑为徒弟。
再说毛老大,自从打死小山子、扔掉毛姑后,家中遭了一把天火,那么好的四合院烧成了白地,幸而老两口的性命没丢。但从此日子却一天天衰败下来,最后终于成了沿街讨饭的乞丐。老两口有时回想自己办的这些事,也很后悔。
毛姑跟泰山老奶奶学仙三十多年后,毛老大已经老了。人逢老了总是想念自己的亲人。他也风里言风里语地听说过毛姑在徂徕山里还活着,就来到了徂徕山里找。经历千辛万苦,总算找到了。毛老大痛哭流涕地给女儿陪了不是,毛姑心里虽然还些疙瘩,但看老人已经老弱无能了,心也就软了。爷俩在屋啦了一上午。到了吃饭的时候,毛姑问爹:“爹,你饿了吧?”老老大看着屋里三块石头支着个锅,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有,就说:“饿了,吃什么?”毛姑说:“我给你做饭去。”
毛姑到了洞外,拾了三块火石蛋,洗了洗放在锅里,添上水,脱下袜子点着火,伸上自己的腿烧了起来。毛老大看都看傻了,说:“女儿,这腿怎么能烧呢?”毛姑说:“我都是用腿来烧火,没事的。”只一袋烟工夫,就听着锅里面开了锅了。毛姑吹灭了火,毛老大看了看毛姑的袜子和腿,一点儿伤都没有,深感惊奇。毛姑摸出一块火石蛋,递给毛老大,说:“爹,你吃吧。”毛老大说:“闺女,这火石蛋怎么能吃呢?”毛姑说:“爹,我一直吃这个,挺好的。”毛老大接过火石蛋,试着啃了一点儿,哎,面都都,香喷喷,还真好吃呢。一连吃了这三块,也就饱饱的了。毛老大说:“闺女,你这不成神仙了吗?”毛姑笑了笑,没有回答,却径直问小山子的事。毛老大只好实说了。毛姑长叹一口气,急忙拿出一支笔来到洞门外的大石头写道:“浑处修持三十年,是非海里了真缘,今日撇下皮囊去,颇赛虚空永自然。”写完就不见了人影。
毛姑洗澡的那个湾,至今还叫毛姑湾。毛姑临走时写下的诗文,至今还在徂徕山庙子林区的苹果园中的石光岩上刻着。(张纯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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