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上级批准，领导把缴获的部分枪柄支发给大家，主要是为了自卫。男同志喜欢匣子枪，身穿军装斜挎一把匣子枪很神气。我拿到的是把袖珍伯郎宁，我叫它玩具枪，没有枪套也没有子弹，只能揣在口袋里，不像匣子枪有用，可以防身，还可以打鸟。男同志觉得闷了，几个人拿着匣子枪就到荒地里，放两枪玩玩。我们在东观场的人不时要去三十里外的长乐乡开会，这天我和几个男同志一起去开会，走到山里他们想放枪玩，便问我开没开过枪。我说没有，药春生掏出枪来压上三粒子弹让我放。我问朝哪打？他说朝天打，我说子弹壳掉下来会不会砸脑袋？所有人都笑了，从此“子弹壳砸脑袋”，也成了话柄。我忐忑不安的朝天开了三枪，没觉得多兴奋，只是知道了枪有后坐力，弹壳从旁边弹出，不会砸脑袋。
四位放枪的男士，如今只剩一位
从剿匪征粮到建立政权，在农村待了足足有两个月时间，卫生条件差，加上营养不良，我长了疥疮。长乐乡也有女同志得了同样的病，那边有女护士，于是我便住到长乐乡。没什么特效药品治疗，只是用硫磺泡水洗溃烂处，然后用草纸贴到疮上，第二天连痂带烂肉揭下，洗干净再贴上纸。我的疮全长在双手和手臂上。队长赵平、齐特让我回南充，我不愿意举着溃烂的双手独自回团，硬在长乐乡坚持。看着烂得没有皮肉的手，心里害怕，怕疥疮好了，两只手的手指全都粘住分不开了。连忙四处打听治疥疮的偏方，镇上有个老人讲吃硫磺炖肉能治好疥疮，于是我给他钱，请他给我炖碗硫磺肉。他讲这是偏方，能不能治好没把握。你要吃就不要和别人讲，治不好会说我害解放军啦。我答应了，心想硫磺能治疥疮，吃了也许会有用。转天他给我端来一小碗香喷喷红中带黄的炖肉，我二话没说全吃光了。小护士听说我吃了硫磺炖肉吓坏了，忙去汇报。我忘记是谁告诉我硫磺有毒，是杀虫药，人不能吃，劝我赶快吃泻药把毒排出去。我不听劝说，咬牙忍了两天不见毒性发作，一件听起来怪吓人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十多天后我的病好了，建政工作结束，全体返回南充市。
回到南充后才知道在我们围剿土匪的同时，国民党残余分子和土匪一起与南充市黑恶势力勾结，趁市内解放军兵力不足，疯狂反扑，发动了反革命大暴动。在南充市内和四郊抢劫、杀人，放火烧了川北行署宿舍，还烧了正在为部队和地方干部赶制夏装的被服厂，大火给解放不到5个月的新建政权造成巨大损失。这就是年5月5日南充市发生的“五五暴动”。几天后大会公审，枪毙了暴动首领袍哥大爷陈天寿，最大的黑恶头头被镇压后，南充市才平静下来。
文工团一队二队在大火后分别搬到二道巷和柑子院，开始排练节目，创作嘉陵江大歌舞，准备庆祝新中国建立后的第一个国庆节。搬到新家首要任务是清理个人卫生，拆洗被褥，用开水烫军衣和内衣上的虱子、虮子，弄不掉的索性扔进灶膛烧了。头发上的虱子很难治，我想剪成战士头，领导不同意，说扎不了辫子影响演出。没有办法只好让乐队的两位男同志陪我去理发馆治头虱。十多年前我写过一篇回忆文章——《遥远的酷暑》，记述过下这段经历：
小老板很利索，“咔嚓”两下，剪掉我的辫子。在头发上抹了什么粉，用湿热的毛巾包住，怕毛巾散开虱子逃脱，还用带子把毛巾箍在头上，他说“要焖一顿饭的功夫。”大热天，人们恨不得要扒层皮下来，而我却要受这种酷刑，立即汗流如雨，浑身湿透。老板见我热得难受，搬来竹躺椅让我坐下来休息，看他给别人理发，同时叫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给“打扇”。这时我才发现，房顶上吊着一大排竹扇，每把竹扇的形状，都和舞台上孙悟空借到的铁扇公主的大芭蕉扇一样，只是没有手握的扇柄，七八个大扇一溜排开，钉在木梁上，悬挂在房顶，再用一根粗绳子拴在横梁上。小男孩扯着绳子牵过来，再放回去，一下下来回搅动屋里的空气，制造凉风。随着一拉一送，木横梁和铁轴摩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我和大家一起享受着一下又一下的算不上多凉的凉风，同时惊叹小城人的创造发明。这要比慈禧太后用宫女一下下打扇要先进多了，只投入一个小劳力，能换来这么大的效能。很快发现拉绳的小男孩并不轻松，那排吊扇实际上是很重很重的。几日后，我再次享受那凉风，是请小老板用细密的篦子篦掉我头发上残留的粒粒小白点———虱子的后代虮子。
现在时兴晒照片，尤其是身着军装英姿飒爽的那种，我没有。我手头只有一张治疗头虱前的照片：疥疮刚好，一身虱子，穿着几个月没洗换的军衣，心情不太好，笑不起来。这样的照片对我来说是珍贵的历史足迹，不可以示人。
年春节刚过，3月份川北区党委命令文工团再次终止演出，全体变成改土工作队，下乡进行川北地区土地改革。那时中央派出的一千多人的土改工作团，已经到达南充，文工团的人应当和他们混合编队，分散到各地去土改。团领导知道演出团队分散容易集中难，经过反复商议，上级才答应文工团不打散，单独成立土改工作队；由于乐队训练的特殊性，决定让他们留在南充不去土改；正在农村巡回演出歌剧《白毛女》的二队，暂缓入列，我们一队全都到长乐乡去进行土地改革。
15岁走进革大校园——漫忆之一
脚比脸重要的故事——老雨漫忆之一
有灵性的马带我归队——老雨漫忆之二
走进文工团，准备入川——老雨漫忆之三
挺进成都——老雨漫忆之四
耀邦同志追土匪——老雨漫忆之五
参加剿匪——老雨漫忆之六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